■文/段玉栋
初读梁启超的《饮冰室文集》时,竟以为饮冰室大概就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冰激凌店——难耐酷暑,便去里面消消暑。后来在图书馆偶尔翻到《庄子》,看到了“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,我其内热与”一句,方知“饮冰”乃是肩负重任之后的焦灼恐慌感。原来,梁启超汪洋恣肆的文章背后,竟有一颗哀愁的心。
说到“冰”,就不得不说季节。季节对人情绪的影响,大概只限于那些感情充沛、多愁善感的文人骚客,他们可以用文字腌制时间,在“三生韶光贱”的光阴里,孜孜以求,享受乐趣。他们把一切的欣喜和压抑都筑在繁华绮丽的文字里,把光阴的流逝和情绪的流转打点得太精致。我们总觉得他们活得自在飘逸,只能在他们留下的文字里,寻找时间流转、季节交替留下的春花雪月。
大多数人只是带着生活的眼光去关注季节:风太大、霾太重、下雨路上积了水……普通人为生活所扰,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把季节的流转和天气的变化想得那么诗意。从春走到冬,树还是那些树,花也还是那些花,肩头有担子的人,谁会注意树叶随风落下,花儿在日暮时分凋零?
又到了冬季,却是因为工地上的钢筋已然冰得不敢碰手,才知道凉爽的秋季已过;因为开始总结全年的工作,才知道又到了一年“冬忙”时节。如果不是工作与生活带给人的“饮冰”之感,大概我们就在琐碎的生活中恍惚地度过,谁会去关注现在是什么时节?
然而,就好比物欲横流永远不是堕落的借口,工作与生活的压力也不应成为整日焦灼“饮冰”的理由。工作与生活的重担是每个人都要承受的,我读过捷克作家米兰·昆德拉的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与藏传佛教索达吉堪布法师的《苦才是人生》,两部优秀的作品都告诉我们: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生命力的影像,负担越重,我们的生命就越贴近大地,也就越真切实在。
我们肩上有重担,但我们无需“饮冰”。在这寒冷冬日里,我们更需要温暖、积极地生活,没有那副重担,我们如何体会大地的温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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