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文/赵新玲 (四公司)
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最近北京和天津连降大雪,气温骤降,走在雪地里竟然有种回到故乡的感觉。
我的家乡在呼伦贝尔草原与大兴安岭交界之处,那里既有草原的民族风情,又有东北的山林风光。故乡还是个多民族杂居的地方,十几个民族在这里融洽地相处着,形成了一种奇特和谐的生活场景。最有趣的就是各民族的“冬菜”,那是故乡独有的冬味儿。这股独特的冬天的味道,让我走多远都念念难忘。
故乡天寒,冬日漫长,将近半年都是被积雪覆盖,储备冬菜是主妇们秋天里最重要的活动。经过长时间的杂居融合,当地人的饮食习惯虽然已经渐趋相同,但还是会看出各民族的特色。
汉族人最常见的冬菜就是酸菜。秋天白菜丰收,家家户户都会买上几百斤,足够吃上一冬天。为了防止白菜腐烂,东北人会把白菜腌渍起来,酸菜猪肉炖粉条是有名的东北菜,冬天的时候全家围着小火炉吃上一大碗,暖身又解馋。青菜果蔬丰收的时候,主妇们趁着天气好,把豆角、茄子、土豆切丝切片,放在院子里的水泥墙上晾干。夏末雨后,她们还会进山采摘新鲜的蘑菇和山菜,偶尔还能捡到猴头菇和各种鲜甜的浆果,那是大山的厚赐。蘑菇和山菜要仔细晾晒,小心储存,那是招待客人时才会做的佳肴。
达斡尔族人的冬菜是一种特殊的青蒿——柳蒿芽。夏天的时候趁着柳蒿软嫩,妇女们采摘芽尖儿,晒干后储存起来。冬天的时候,把晒干的柳蒿芽泡好切碎,配上赤豆、土豆丁和大块的排骨一起熬炖,口感鲜嫩香醇,百吃不厌。
朝鲜族人的传统冬菜是著名的辣白菜,随着韩国文化的流入,辣白菜有了新名字:泡菜,但我觉得故乡朝鲜族人腌制的辣白菜要远比韩国的泡菜精致美味。勤劳的朝鲜族妇女还融合了东北汉人腌制酸菜的手法,做出来的腌白菜口味酸辣,极是下饭。
蒙古族人早就放弃了原始的游牧生活,牛肉干虽然做得少了,对奶制品却依然钟爱有加。鲜奶用小盆冻成奶坨坨,放在室外可以吃上十天半个月。或者趁着冬天炭火足,把一大锅鲜奶慢慢熬,熬到最后剩下一张厚厚的牛奶皮,晾干了冬天吃。奶皮子嚼起来奶香十足,口感鲜甜,仿佛被风干的记忆。
最是故乡滋味长,味觉的记忆往往比我们想象中的更牢靠。原本以为忘却的记忆,味蕾一调动全都涌上心头,因为美食记录的不仅是食物本身,还有我们关于生活的最美好的期盼。冬天又至,家乡勤劳的主妇们想必已经准备好了丰富美味的冬菜,等待远方游子的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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