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文/陆钧莹

　　又到了毕业的季节，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学食堂，那些让我们回味的美味记忆。

    　1994年，我考入北京林业大学，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，中国大部分人还相对比较贫穷，我们也不例外。四十多个同学绝大部分来自农村，家庭比较困难，很多同学甚至每年不到一千元的学杂费都是借来的，生活费更是捉襟见肘，基本上每人每月所有的支出加起来都不超过200元。怎么用有限的钱吃到最饱、最好是我们的目标，我们宿舍一个女同学曾创下一个月伙食费不到90元的惊人记录。

　　那时，北林只有三个食堂：教工食堂、学生食堂和回民食堂。不管哪一个，饭菜的质量和数量都大同小异。回民食堂小小的，专供回族同学吃。

　　上午第四节课是我们最难熬和最心不在焉的时候，一上课，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，眼巴巴地盼着时间快点过去，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就把书包都收拾好了。偏偏有的老师爱拖堂，铃声响了还在喋喋不休地讲，搞得大伙儿难受得像猫抓了心似的，有胆大的男同学就会大声说：“老师，下课啦！”等老师无可奈何地宣布下课时，哗啦啦，一大部分人已经冲出去了。

    　食堂的饭菜普遍油水少，而我们每天的运动量大，二十岁左右又是吃嘛嘛香的年龄，饥饿的感觉总是如影随形。有心的同学总结出哪个食堂、哪个大师傅打的饭菜量最大，这些消息马上就会迅速地流传扩散。学生食堂有一位大师傅，打菜的时候看着是满满一勺，可当菜到饭盆之前，大师傅的手使劲抖了三抖，如秋风扫落叶般，里面的肉片和菜已所剩无几了，让人看着欲哭无泪。一个月下来，几乎连饭量小的女生都不愿意到他的窗口去打饭了，以至于经常出现一个窗口排着长长的队，另一个窗口空空如也的尴尬局面。

　　闲暇之余的聊天，同学们总会不由自主地讨论起食堂的美味，记忆犹深的是教工食堂的卤鸡腿，硕大的鸡腿油汪汪的，整齐地码在盘子里，没走到跟前已香气扑鼻，那真是无比美味！如果有同学打赌，赌注经常会是卤鸡腿一个，这时候，赢的人美滋滋地大块朵颐，输的人只能在一边垂头丧气地看着。晚餐时，食堂有时会有鲜肉包子，五毛钱一个。大大的包子薄皮大馅，热腾腾的，咬一口满嘴的油，那叫一个香！再来一碗小米粥，一份榨菜丝，真是绝配！当然，对于食量大且每天伙食必须控制在5元以内的我们来说，这些都是难得的美味。更多的时候，我们的碗里都是炒白菜、炒包菜之类的便宜菜，另加一大盘米饭或两三个馒头。

　　食堂的早点乏善可陈，只有外焦里嫩的炸馒头片是我们的最爱。大学期间出去实习的机会较多，每次出门前，我们都会在食堂买上几片炸馒头片，一包榨菜，有条件的再带一个水煮鸡蛋或一包花生米，虽然到了中午馒头片已经不酥脆了，但还是成为我们实习午饭的必备。有山东籍的男同学会带上一根大葱，剥了皮就啃，让我这个连大葱都很难见到的南方人看得目瞪口呆。

　　食堂每天下午五点半开饭，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售早点，这中间的十四个小时对我们的胃是一种煎熬。上完晚自习，方便面便成了宵夜的首选，经常是一箱箱地买，天天晚上吃，以至现在我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反胃。

　　作为校队运动员，我天天要去集训，为保证营养，比赛前一个月，体育部每天给运动员发放一张北林宾馆的套餐餐券，我特别喜欢吃那里的烧麦，软糯滑嫩让人回味无穷。大四那年，校队到湖南株洲参加全国林业院校运动会，由于我们的金牌数和总分都是第一，回来后学校给我们开了庆功宴，在饭店大搓一顿。饭后，看着满桌的剩菜，我装了好几大塑料袋，打包送到男生宿舍，有饮料有酒，还有平时难得吃上的美味，虽然已经凉了，也是一顿不错的宵夜呢。

　　大四快毕业时，同学们的闲余时间多了，晚上经常去学校对面的东王庄村(那时还是平房)的小饭馆，吃炒田螺，叫上几瓶啤酒，边吃边畅想未来。不过炒田螺没放酸笋和紫苏，和南方的做法不一样，感觉少了份故乡的味道。

　　离开北林十几年了，我还经常会对老公津津乐道地描述学校的食堂，各种风味小吃，那种停留在舌尖的感觉，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。如今再到学校聚会，大家都在校门外的盈福楼吃饭，饭店里精致的菜肴，却已经勾不起一丝食欲，再也体验不到常驻心里的美味了。怀念大学里的食堂，更多的是怀念那一段曾经拥有过的青葱岁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