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文/魏正玉(安装)
那年我30岁,从政工部门调到吊装队任统计员。从未经过专业培训的我,好比赶鸭子上架,在工作中闹出了不少笑话。两个月后,我想打退堂鼓。队领导却说:“你教过书,脑子好使,干统计绝对没问题。”这话听起来似乎很顺耳,我却犯难了,仿佛被逼到了十字路口,进退两难,左右不是。
一周后,我接到了参加统计电视讲座的通知,甭提有多高兴了!到了唐山市职工大学才晓得,为期两年的统计讲座是由国家统计局举办的,授课老师是同济大学统计系的资深教授。
头一年,学的是《统计学原理》,与实际工作对路,学起来轻松加愉快,很容易就拿到了结业证。
第二年春季开学时,当把《高等数学微积分》捧在手上,就像在看天书。我很清楚肚里有多少墨水,虽然教过小学,但不值一提,倘若把小学六年的数学知识加在一起,也抵不上一道微积分难题。当时很流行一句豪言壮语: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”。这恰好应了我挑战微积分的决心。
正式投入学习后,我才知“锅儿是铁打的”。教授在屏幕里讲得津津有味,我如坐飞机,一堂课下来,脑里就像装了一盆浆糊。我拿着课本去请教陡电子弟学校的初中数学老师,几个中师毕业的年轻教师直摇头:“微积分太难啃了,你怎么学这个?”
年底,稀里糊涂参加了期未考试。到公司教育科拿成绩单时,科里一位女老师冷冷地抛出一句:“初中生学微积分,真是不自量力。”我的脸火辣辣的,巴不得地下有条缝钻进去。32分,不被人耻笑才怪呐。事后才知,全局共有48人参加微积分考试,无一人及格。所幸,每个人都获得了一次补考的机会。
我得感谢教育科那位女老师,她这一鞭子把我抽醒了,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不足——数学底子薄。于是,我开始恶补高中数学。辅导老师是队里的团支书,他读高中时,数学特好,那些难啃的三角函数、解析几何,在他看来只是小菜一碟。
那年,老公出国援建利比亚,一走就是三年。那些日子,我就像旋转的“陀螺”忙得不亦乐乎,白天上工地、做报表、记台账。晚上一头扎进数学方程式里,直到邻居家的鸡打鸣了,才钻进被窝睡觉。有时下了班,净想着做数学题了,竟忘了去托儿所接4岁的女儿,弄得队里的工友既要管她的饭,还要送她回家。现在女儿提起这事儿,还自嘲呢,“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。”
这年秋天,队里调来一位电大毕业的白姑娘,我有意试探她:“你在电大学过微积分吗?”她点点头:“学过,我很喜欢数学。”我喜出望外!真是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”。
第二天,我就拜小白为师了。这姑娘不愧是数学脑袋,几道被我视为硬骨头的难题,她几分钟就解出来了。只可惜,她是“茶壶装汤元倒不出来”,我又傻眼了,咋办呢?小白说:“只有一个办法,你每天做十道题,然后再拿给我改。”这种方式,被我称为填鸭式的教学方法。
蛮拼了半年,人瘦了一圈,额头长出了白发。32岁的我,细数着镜里的白发,心里不由地泛起一股酸楚。
一年后,我终于攻下了微积分这座堡垒,42名考生只有三个人及格,我得了87分。拿到成绩单时,我哭了,手里就像捧了一份沉甸甸的礼物。
教育科那位女老师见了我,竖起大拇指一连说了三个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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