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文/龙巧灵（一公司）

　　我们姐弟三人各在一个城市工作或者读书，平时都难得回家。所以，我建了一个QQ群，成员除了我这个群主之外，只有弟弟、妹妹和很少使用QQ的老爸、老妈。有一个周末的早上，散落在四个城市的家人在一起闲聊。“你们在外面注意身体哈！各自天涯，各自珍重！”老妈的这句话一下子把我们几人给“震”清醒了，后来想想，这句话让我隐隐察觉到了她的无奈。

　　儿女已经长大，迫不及待地要往外飞，而她就在原地等待，一直呆在老家，天天期盼着三只倦鸟归巢。岁月在我们和老妈之间，飞快地溜走，磨平了各自坚持的阵脚。母亲的这句话，表明了她与岁月的和解。不由得想起年少时，父母亲巴不得把我们送得越远越好，飞得越来越高；而如今，当他们渐入老年，却越来越惦念子女归家了。

　　那一年，她送我去读大学，军训时顾不上吃早饭，老妈就跑了好长的路，给我买了油条。而当时的我因为怕同学们笑话，执意不接受她递过来的那根油汪汪的早点。而她锲而不舍地追着跑了好几步，终于追不上我了，才停了下来。后来，我心怀歉意地去找她，她却只字未提。大学时每一个寒暑假，我的脚步总是闲不住，去偏远山区支教，去大企业实习，母亲早已习惯了不爱归家的我。

　　工作后，每年寥寥可数的假期，却让我开始眷念家的温度。每当快到年根时，我总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家，而当假期结束不得不离开时，总是不忍跟他们说出“再见”两个字。老妈总是在她视野所及的范围内，看着我安全地离开。她和爸爸还会坐着摩托车，跟着大巴车后面追，大巴车越走越快，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小。那一刻，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
　　从小说里看过这样的一个情节：儿子离家时在老母亲脸上亲了一下，围观的人先是一阵哄笑，后来有些老太太就开始抹泪。其实我知道，文章想要表达的是，那些寻常不多见的温馨举动，却是母亲们心底最渴望。于是，在外工作第一年休假回家的我，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对我说：“去呀，去吻你的妈妈呀！去呀，去抱你的妈妈呀！”在离开时，我终于鼓起勇气，内心挣扎着，表面却带着故作镇定的微笑，朝她走过去。虽然张了张手臂，却最终没有完成与妈妈拥抱这个动作。可是，母女连心的她，却似乎感应到了我走过来的意图，也许是怕我难堪吧，赶忙用话题岔开：“快走吧，车该来了！”于是，我只好在心底对她郑重地说了一声“再见”，再一次忍住不禁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
　　我知道，这一走，又要让她望眼欲穿三百天。她在故乡等待着她的游子，明明很想念，却还是故作镇定，故作含蓄得不想被看出破绽，告诉我们“各自天涯，各自珍重”。

　　母亲的等待，就这样，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。